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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 出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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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 出頭

“今日是否到此為止?”關守正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,硬骨頭的孩子雖然遭罪,但招人喜歡。

“咳。”顧尹昭還在平覆,又咳出一些淤血來,“關宗主已經猜到了,我還有下回?”

他這話本應口氣帶笑,實際上卻毫無溫度。

“你隨時來,我隨時應戰,如何?”關守正說完,示意徐暮青扶他下臺,又轉向臺下眾人道,“方才的一切是否可以證明,顧少主應對任何事,都能冷靜自持,依江湖規矩而行?”

其他人早忘了之前談過的內容,此時都是一片嘩然,想否定又不知該如何否決?顧尹昭的確做到了,殺父之仇,他怒意難掩,又敵不過關守正,卻仍舊公平對戰到了最後,別說用毒,連稍微陰險一點的招式都沒有。

甚至有人心裏直嘀咕:這顧尹昭該不會是故意演的怒意上頭吧?早就和關宗主串通好了?

“關宗主,這事還是有些玄,是否再觀察一陣?另外,當初暗箭射殺董靜之人,還未抓到嗎?”

許久無人追究之事,忽然又被人提起了。

顧尹昭靠在徐暮青身上,眸中流光閃爍,看來烏寨主的手伸得很遠。對方比他年長,又比他有魄力,想在中原找幾個喜歡挑事攪渾水的幫手,實在並非難事。

“還是說,那人是關宗主本就知曉,有意安排的?”果然有人響應,還惡意揣測了下。

“這位掌門此言何意?”關珀璧上臺答話,“我關家會砸自己的門面嗎?我父親累了,需要休養,今日上午的集議到此為止。若還有什麽想問想了解的,可留到晚間,我會為留下來的幾位好好解答。”

他此話一出,大有逐客的意思,不少膽小的瞬間嚇退了。

關家午後就開始拆高臺,撤火炬架,頂著大太陽完成了此事。

識趣的人都明白,這次武林大會其實就這樣落幕了。還有些沒能達成意圖的人,躊躇著是否還該堅持鬧一鬧?

關家和江家不一樣,在金陵,只要不違禮,稍微的咄咄逼人,江家人都會忍耐下來,畢竟他們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又講道理;關家就不同了,就算關家人自己不占理,只要在淮水,惹怒了關家人都怪你自己倒黴,他們說動手就絕不會客氣。

顧尹昭沒有急著離開,當晚仍舊住在關家,說是要養傷。其他看熱鬧的因為他沒走,也都留了一晚觀望。

當晚,關家難得的安置了一頓家宴,請玄蒼宮所有人赴宴。

餐桌上,顧尹昭一言未發,關守正和徐勁聊了一些,關家兄妹也與秦絕和徐暮青多少說了幾句。關守心帶了兒女參加,卻沒有多話,他看得出顧尹昭的憤怒是真實的。

餐畢,關守正喊了顧尹昭單獨說話,關珀璧和關若塵都想跟,被自家父親斥止了。二人放心不下,還是悄悄跟了上去,只是沒有進門,一個躲在窗外,另一個則是房頂。

請顧尹昭坐下後,關守正站了片刻,還是向他鞠了一躬,而後才落座。

“你父親之死,和我脫不了幹系,你想找我報仇,我沒有異議,但現在你靠對戰還殺不了我,我也有放不下的人事。顧少主,你跟我交個底,若是你非殺我不可,甚至用毒都在所不惜,那我不妨讓你堂堂正正殺我,至少你不落個惡名。”

關守正畢竟是個長輩,他家的家風和江家不同,向晚輩致歉,他剛才做的已是極致了。

顧尹昭牙都要咬碎,他的確還滿腔怒火,但他還沒有喪失理智。他並非不曉得,說是這人殺了父親,其實原因很覆雜;而且他還是忘憂的姑父,是關家的宗主,是個坦誠多年前真相的君子;關守正甚至是一個,為了讓他能被中原武林接受,願意光明正大死在他手上的長輩……

“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,您是不是太小看我了?”好一會,他聽到自己說出這句話。

關守正很欣慰,這孩子不愧是長風的兒子,雖然身在關外,自幼無父無母,卻不失其父的風度,的確是忘憂的好知己。

“好,你隨時來,我都奉陪。”

顧尹昭點點頭:“您放心,我會常來找您練的。”

房外二人稍微放下了吊起的心,沒再偷偷摸摸聽壁腳,以免被父親抓住一通好罵。

“這顧尹昭,倒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麽令人討厭。”關若塵稍微有些改觀。她乍聽說父親是他的殺父仇人時,還以為這事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。

關珀璧長出一口氣道:“你錯了兩個地方:其一,心胸太過狹窄之人,很難在武學一途上如他那般精進;其二,他是懷虛認可的朋友,絕不會沒有過人之處。”

關若塵認同地點點頭,是她想錯了,忘憂挑人的眼光怎麽會錯?那人許是故意在討她厭罷了。

想到這裏,她自然想起了忘憂另一位好友,依顧尹昭的說法,莫無妄應該正和忘憂在一起。關若塵不知是否該把實情告知父親,然後自己斷了這個念想。正好雲家上門說親,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……

這一晚正是江忘憂和莫無妄在段家暫住的第二晚,他們抓到了幾名試圖偷偷爬墻報仇的原段家弟子。

隔日白天還好,夜間還是前一日的循環。到第三日白天就有了上門尋仇的,段立還算輕松擊退了對方。與此同時,他們收到探子回報,淮水的大會已結束,只最後一日出了點意外。

拆了那邊傳來的具體情況通報,段立簡單說了幾句。

莫無妄很吃驚,看了忘憂一眼,發現他略顯苦悶但並無詫異,脫口問了句:“你早知道了?”

江忘憂點了頭,嘆了口氣沒有多言。若是沒出這個事,顧尹昭一準來虎口找他,這次段家危局就能解了。現在這情況,顧尹昭若是不想聽他勸,怕是會選擇繞道而行。但他並不想去關外,感覺很可能有去無回,顧尹昭現在的心理狀態,若是強留他,他也不敢太過強硬。

“等我回去了尋他說幾句,你別煩了。”莫無妄如何不懂他,立刻就安慰道。

江忘憂再次點了個頭,回道:“先應對接下來會到的‘客人’吧。”

段立稍微睜大眼,問道:“不知江宗主打算什麽時候回程?”他自是希望江忘憂多留一陣子,但接下來的形勢只會越來越糟,甚至可能會有人攻擊江家。

江忘憂沒有遲疑就說:“至少,等到江叔叔下葬之後,若有需要,我還會再多留幾日,段門主意下如何?”

“那自是求之不得,我…我們都感激不盡。”段立不自覺想起自己以前對江忘憂的態度,羞愧的無地自容。

江忘憂只是輕輕搖頭。

“也謝過莫公子相助之恩,以後若有用得上之處,段家願報此恩。”

莫無妄倒不想應承他,只言道:“段家莫忘了江家大恩即可,我一個閑散小人物,幫不上段家,也不需要段家相幫。”

段立沒再多說,他其實曉得莫無妄的態度,江宗主這兩位好友的性子都不如他柔軟,他這句試探撞鐵板在意料之中。

江忘憂看了莫無妄一眼,沒多說什麽。莫兄肯為了自己放下和段家的仇怨已是難得,他不會強求更多。

接下來兩日,情勢愈發難堪,不少仇家相約而來,想用車輪戰的方式擊潰段立,實際上的確起了一定效果。

還有兩日才過段衍的頭七,但覆仇的人很明顯不想讓人入土為安。

葬禮第六日,曾經來過一次的仇家聚在一起,再次上門尋仇,大有要群起而攻之的態勢。

江忘憂留下,防備的就是這種情況,他們不止是要殺段衍的妻女,還想誅滅金刀門。群攻必然帶來所有弟子的參戰反擊,最後結果可以預料。

因而江忘憂出了頭:“諸位已經約戰過,哪有短期內接連上門的道理?”

“江宗主這不也把手伸得很長?這裏可是虎口,江宗主是打算在這裏建江家分部嗎?”其中一人開口就暗含了顧尹昭在會上提到要去金陵建分部一事,語氣極盡嘲諷。

“段叔叔新喪,我來吊喪有何違禮?各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,一起打上門欺負晚輩和孤兒寡女,說出去好聽嗎?”江忘憂稍許上火,直言說了句難聽的。

“若是江宗主不說,還有誰會到處去說?江宗主如果護定了段家不讓,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。畢竟多管閑事之人,即便說破了天,也不占理吧?”另一人說這話時已按住了刀柄,眼見就要動手。

莫無妄並江忘心幾乎是同時上前,一左一右護在了江忘憂身旁。

“是不是多管閑事,自有公斷,但被逼無奈後,人都會奮力反抗。若是今日有人敢在此地傷了江兄,我敢保證這事與我有關,我必然數倍奉還。反正我的名聲已然如此,再多添一樁惡名,我也不嫌多。”莫無妄話裏有話在提醒眾人,他誅滅何家主力一事,便是被人逼到絕境地絕地反擊,他不介意“重蹈覆轍”。

江忘憂稍微用餘光看了他一眼,自是知道他只是說說,但其他人不會這麽想,至少能嚇退一部分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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